日内瓦与纳沙泰尔的早期钟表制造业

[ 钟表文化]公元1760年，两位在日内瓦学成手艺的沃州钟表师傅阿道尔和波纳德，在伯尔尼成功的创建了一家钟表企业，建厂之初即遭遇了严重的资金短缺和激烈的商业竞争，工厂不得不转手给另一位沃州人米乔德，不久迁往维集镇。这家工厂的建立像征着机芯匠人们为摆脱日内瓦的控制，在沃州自由的制造钟表的一次重要尝试。但企业很快就关门大吉了，原因很简单，因为在日内瓦之外的地区，很难找到专业工人 零件供应商和熟练的成表师傅。

公元1775年，邻近"莱蒙湖"也就是大家熟知的日内瓦湖周边地区，已经有不少人公开发布请求，"要求废除"钟表行业公会"不久之前颁布的各项条令。一劳久逸，无可挽回的彻底断绝与日内瓦钟表业的经济来往。以前实行的钟表制造的分工流程可以不受影响，也没有必要进行改变。但瑞士钟表整体制造业将有极大的拓展，不而会仅仅局限于日内瓦一隅之地。可是这一愿望的实施却远没有预期的那样快。在日内瓦城的东部地区，仅有汝拉地区的机芯制造业一枝独秀，建立了不可动摇的地位。步履坚实，持之永久。"钟表行业公会"推行的合作生产理念，并没有传播到这片高高的山地上，仰仗技艺超群的钟表大师群体的杰出贡献，还有机芯商人们的不懈努力，钟表艺术已经深深植根于茹谷地区的众多村落和圣 十字镇。这一带的钟表名家大师比比皆是，我们只举出其中一位的姓氏，读者自然可以了解该地的整体实力，这一位是查理 奥古斯特 比盖。

匠人们最为擅长的首先是各式各样的机芯，形形色色的"打簧 闹响"装置，大大小小各种尺寸的齿轮和盘条。制品的高超水平使日内瓦人都口服心服，随即在整个纳沙代尔地区都赢得了崇高的声望。对新兴的钟表行业而言，瑞士东部的汝拉山区似乎是上帝赐与的一方"风水宝地"，绝无任何羁绊，但求其能欣欣向荣、茁壮成长。山区的土地短少而且贫饥，少有天然出产，当地的人民穷困但心灵手巧，天造地设的自然环境促使这里的人民极易投身"灵巧机敏"的行业。在以前长长的历史当中，人们从事"铁活工艺"，或者是贵金属加工，座钟生产更是当地的一项传统产品。纳沙代尔谷地和半山区广泛的织造花边和印染花布。

凡此种种，都造就了当地人民灵巧的手指，从事钟表业更是"驾轻就熟"，自在从容。在第一间钟表作坊设立于此的时候，根本不用要求学徒们练习手指的灵敏性，因为他们人人拥一双超乎人们想像的"精准"双手。洛克勒和石灰窑两地区的钟表之路的开创者是，大名鼎鼎的达尼尔 让理查，从此这一行业成为该地区的另一项重要传统工业。大约在公元1785年，机芯匠人们落脚在瓦尔 德 特拉维尔地区。纳沙代尔的钟表制造业在日内瓦的视线之内，但却又"鞭长莫及"的情况下，得到了巨大的发展。而且继续向东推进，一直到达法 瑞边界的厄尔盖镇，在整个十八世纪的后半叶直至1830年，那个小镇简直就是纳沙代尔钟表业的一块"自留地"。

在日内瓦城内与城外的工匠们清楚的划分了各自的工作，机芯制造与零件总装的双赢格局确定之初，日内瓦城内钟表公会接受了这种生产流程和方式，并因此而获利颇丰。城内的工匠们将最重要、最关健，当然也是最有利可图的工序留给了自己，这里可以举一个例子：在十八世纪末叶，一位组装师傅的平均日工资，是城外机芯匠的六倍。另外，这一生产方式保持了钟表产品相对低廉的价格，也使日内瓦钟表产业得以正常运转。

只有一点令人不安，那就是来自国外的竞争。公元1763年，法国布赫日•昂•布莱斯地区的卡斯代尔家族的几个兄弟们上书路易国王："必须摧毁日内瓦的钟表贸易，因为这一贸易每年从法兰西王国获取数额巨大的财富。为此，应在瑞士境外建立全新的钟表企业，采取只进口日内瓦钟表零件的办法，再由法兰西国民自己着手进行组装。务期生产价格极低的钟表，使日内瓦的制品完全丧失竞争能力"。法国路易十六国王完全认同这一建议，特地颁下敕令钦准，并正式下令立即着手兴建。开办新兴的钟表企业与日内瓦一争高下，这一想法固然不错，但实施起来又谈何容易，况且所需费用十分高昂。最后虽然有产品制成，并面世行销，可售价仍是日内瓦钟表的三倍之巨。根据1788年的居民人数调查，日内瓦地区没有正式制表匠头衔，但依然从事制表行业的外国流亡者在600人以上。"平民"机芯匠们毫无限制、自由自在的四处扩张，先是漫延到日内瓦近郊，随后是热克斯和佛西尼镇，再下来是撒瓦地区和汝拉山地的沃洲，这个洲的首府是洛桑。但无论如何，日内瓦一直是这些地区钟表零件的总汇和集纳中心。

翻天覆地、鼎革变迁的法国大革命时期，因一系列"拨乱反正"的叛逆行为，以前许多"约定俗成"的特权被彻底推翻。近在咫尺的日内瓦也发生了同样的"造反"情景，机芯匠人们更是借机"兴风作浪、推波助澜"，试图从"行业公会"的窒锢下一举解放出来。面对可能终结自己垄断特权的政治运动，"钟表行业公会"寸步不让，将所有的成员愈发紧密的团结在一起，坚决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，就算以整个钟表行业的毁灭为代价，也在所不惜。他们宣称："以前在各大作坊与工厂之间实行的工作体系，是全面与久久的体系，这乃是即定的事实，不容改变"。

"业行公会"针锋相对的回应了"造反者"的挑战，后者要求在各类钟表匠人中间保持某种平等的地位，并减少相互之间无谓的竞争。"行业公会"态度鲜明的在全国各地，发起了激烈顽强的反击，战斗发源于日内瓦，随后在巴塞尔 纳沙代尔 伯尔尼 索勒尔等地全面展开。一项比一项更苛刻，一项比一项更严厉的规定，接二连三、急如星火的发往外国流亡者聚集的村傎，和"平民"人口占大多数的地方。战斗的目的只有一个："维护钟表公会在经济领域的特权"。那些曾在日内瓦城内学习技艺，后来成为钟表师傅或者"一等合作学徒"的许多从业者，因在城内得不到理想的发展，开始向"资产阶级"集中的区域迁移，试图在新的地方碰碰运气。

在那个时代，纳沙代尔地区的钟表制造成了最赚钱的行业，汝拉山区的另一个重要的中心沃州的情况也大致一样。两地的匠人师傅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制造各式机械产品，从萨涅村来的莫伊斯 维勒米尔家族的几兄弟，作为"成表匠"在特拉姆兰镇落户。从赫西利来的戴维同样落脚本镇，专门制作机芯和指针传动部分的零件。维叶莱镇的佛来萨德家族的机芯作坊1765年开张营业，稍晚一点，一位名叫布尔京的机芯匠人在当地正式注册，现在仍能在匠人的花名册上查到他的名字。机芯作坊如"雨后春笋"般的涌现在这片土地上，在古尔特拉利，圣 伊米尔，勒南，考尔杰蒙，俯拾皆是、不胜枚举。以上介绍的情况，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瑞士钟表行业的一个楖观。日内瓦始终保持着"不可憾动"的中心地位，优雅制品的中心，王公贵族需求品的中心，这里生产的一切制品中的首选，无疑当属"奢华艺术品"。本城并不生产机芯，但可以从日内瓦市郊以及周围的热克斯、佛西尼还有茹谷地区采购。

茹谷因地处两股势力交锋的分界线上，既满足了日内瓦市的采购需求，又吸引了一个新崛起的钟表中心－纳沙代尔的高度关注，新中心不仅是钟表制造的中心，同时也成为钟表贸易的中心。这个崛起于纳沙代尔山区的中心将在未来的岁月，购买大量来自汝拉地区东部与南部的半成品。如果将第一个中心－日内瓦的产品定位为"贵族优雅钟表"的中心，那么第二个中心则是"资产阶级"钟表的集散地。因为后者并不曾拥有商业上的优先权，自由贸易体系使该地的"奢华钟表"不占一点优势，分工生产的流程与方式好像对他们更加合适。也是因为这一分工方式的形成，瑞士的钟表制造业从卡尔文的城市－日内瓦，一直伸延到汝拉山区的腹地莫迪尔小镇，钟表行业差不多雇佣了一万名左右的从业者。其中的一半人在日内瓦本城工作，如果按创造价值的比例计算，这一半人产出的价值远远超出另一半。

日新月异的制表技艺仍然延用了相当多的传统工具，台钳、手钳、大小不同的各钟镊子、粗细不等的小锯、挤压模具等等。同样还是因为这种工作方式，更加完善了机芯的制作工艺，产生了新型的齿轮切割工具，平面齿轮研磨机，"传动链条 芝麻链"加工机，齿轮淬火缎烧炉，齿轮轴心校正仪，齿轮整型仪等等，等等，诸如此类，不一而足。如今，齿轮制造的各道工序，如缎造 成型 开齿 抛光均由专业人员完成。另一项值得一提的技术，永远占有"举足轻重"的地位，这就是制表工具的制造。

至于说到在机芯原坯上钻孔，匠人们最早使用的是原始的手动"牵钻弓"，后来改成"脚踏式机头"钻孔车床。各种工序的匠人们的专业需求越来越多，越来越细，制表工具的改良与进步也"与时俱进、日见精良"，功能越来越专业的特种工具层出不穷，基本满足了工匠们的需要。根据最早的统计数字，平均每位瑞士钟表匠人的生产量是每年24只，即每月两只。但分工生产体系实行的初期，生产量是每星期两只，然后是四只，最后是六只甚至更多，由此可见这一体系的特别优点与长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