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时码表设计简史 功能和风格的对立统一

[ 钟表文化] 总在不断发展，却又始终如一。自计时码表问世以降，功能性、易读性和风格性的对立统一塑造了它的外观模样，甚至经典的布局多年来也保持不变。

谈到"chronograph"（计时码表），纷繁的图像涌入脑海，但我相信大多人的想象会停留在ETA和Dubois-Depraz等机芯供应商产品目录的使用示意图上：时针、分针和计时秒针中央运作，小时计时圈（有时）、分钟计时圈和小秒圈分居三侧。

第一代泰格豪雅Heuer Autavia计时码表

计时码表的设计受到种种条件的制约，但它的衍生变化与任何其他类型的表款相比毫不逊色。设计打造计时码表的目的初衷各不相同，然而它们都必须遵循同一个原则，即将"易读性"置于"彰显品牌DNA和流行风尚"之上。正因如此，计时码表成为设计师的特别挑战，也令收藏家们兴致盎然。

百达翡丽Ref.5975多刻度计时码表

一般而言，计时码表具备两个非常不同的功能：记录运行时间和显示逝去时间。除了常规的时间功能外，计时码表都配备独立指针，可以启动、停止和复位。再进一步，一些计时码表还具有其他复杂功能，如双追针和飞返计时秒针。但即使将零件和刻度控制到最小，额外的信息对于本就狭小而拥挤的表盘来说仍是一份沉重的负担。

De Bethune DB29 Maxichrono计时码表

应该说，在计时码表的设计中，首要的限制来自表盘下的机芯--机芯规定了尺寸、功能、基本比例和显示位置。除了少数例外，以上所言绝对有效，尤其是各计时圈和中央齿轮的间距，以及由此设定的表盘布局比例。计时码表机芯种类繁多，但今天绝大多数都是基础机芯（主要是ETA 7750和ETA 2894）的变体。这种架构元素规整严格，仅微乎其微的表款能够突破限制，将所有指针都安装在中央齿轮的De Bethune DB29 Maxichrono计时码表就是其中一例。

Louis Moinet Compteur de Tierces，所有现代计时码表的先驱

但如何列明信息？Nicholas Rieussec的计时器依赖油墨"指针"；最早的计时码表Compteur de Tierces出自Louis Moinet之手，原是为帮助天文观测设计打造，效仿规范时钟，将秒针置于中央，更大的单位（时分）分设两旁。换言之，原始计时码表解决了基本设计问题，整个19世纪的怀表遵循了相同的模式，只是表盘润饰程度更有不同。

泰格豪雅Mikrograph秒表，计时精度可达1/100秒，1916年

当第一代计时腕表（1913浪琴和1916百年灵）问世，情况变得更有趣味。有限可用空间越小，空间和细节之间的对立越凸显。浪琴和百年灵选择削减计时元素轮廓，子表盘内敛低调，尽可能摒弃不必要的刻度标记。这也是此后十年间百达翡丽等制表商遵循的模式：钟表设计优先，意在展现厂商实力，而非出于实用目的。将其与口袋秒表，如1916年的原始泰格豪雅Mikrograph相比，可以看出清晰的差异。

浪琴表13ZN单按钮计时码表，宇宙表Uni-Compax计时码表和百年灵机械计时系列计时码表（从左至右）

在这段时期，腕表开始迅速取代怀表。一些公司只是简单地将怀表重做，使其便于佩戴，很自然地，这些过渡表款更多地保留了怀表的功能性外观--原始清晰的表盘和稠密的轨道式秒刻度圈（"医生腕表"额外配备脉搏计刻度，稍显时尚，是个例外）。即便制表公司开始着手研发腕表规格计时机芯，这种折衷方案也似一种默认选择。直到1930年代，计时码表的设计才渐臻成熟。

供应量的增加和专业用户的需求成为解决设计问题的动力，前者伴随着价格的降低，而后者主要源自飞行员和军方，1930年代中期，政府采购对于制表行业产生了巨大影响。计时码表被当做工具（而不是消遣）被收购，因而计时功能成为设计核心。彼时飞机设计高速发展，封闭驾驶舱内很快配满了前所未见的复杂仪器，对于计时码表的设计，其实有着现成的模板可循。

泰格豪雅Heuer Flieger计时码表

泰格豪雅Heuer Flieger计时码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这款腕表产自1935年，黑色表盘搭配白色Luminous荧光指针和标记，凸显简洁设计和极佳辨读性（硬币边纹表壳同样引人注目）。同时，行业内还有更复杂的，更贵重的，为军事目的专门设计的腕表，如欧米茄Lemania 13CH和15CH系列。

如果说1930年代和战争准备影响了计时码表的生产，那么二战则见证了瑞士制表商对于未来的展望。1942年，百年灵推出配备专利环形滑尺的Chronomat机械计时腕表，技术色彩更显浓厚。这款腕表乃是专为创建战后新世界的科学家、工程师和企业家设计打造。后来，Navitimer系列的成功也和环形飞行滑尺密不可分。当然，相比之下，Chronomat还要早了十年。

早期Eterna计时码表，原始泰格豪雅卡莱拉计时码表和劳力士迪通拿6239计时码表（从左至右）

1963年经常被视作现代文化走出战后忧郁的年份，那一年属于披头士乐队、属于阿尔法罗密欧朱利亚TZ、属于马丁·路德·金，那一年也见证了两款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彻底的"现代"计时码表的问世：泰格豪雅卡莱拉和劳力士宇宙计型迪通拿。

现代欧米茄超霸Speedmaster 57计时码表

从1930年代的欧米茄和泰格豪雅开始，不同的流派以不同的速度发展着。1957年，经典的欧米茄超霸系列计时码表问世。超霸表的设计看上去过于复杂，保守退缩，却也成为1950年代最具前瞻性设计的模板之一。卡莱拉和迪通拿代表了计时码表设计的极限巅峰。两款腕表的设计均采用特定方法，脱胎于那个时代的规则限制，表壳和表盘由外部供应商生产（以现有素材推动设计，毕竟那个年代创新成本比现在高得多），并以Valjoux基础机芯作为起点。

卡莱拉和迪通拿强调基本信息，传递精简美学。前者将轨道式刻度圈移动到表盘内部凸缘，摒弃测速计刻度；后者则将测速计刻度置于外表圈上，就像欧米茄超霸表那样。卡莱拉和迪通拿盘面布局更加开放、从容和现代。这些表款为计时码表的设计确立了模板，每当过于草率或深入地追逐时尚后，它们就是品牌回到过去的基本参照点。

朗格Datograph，称得上是现代最佳设计的一款计时码表

过去十多年来，复古1960年代的风潮一浪高过一浪，这足以证明，那个十年确实为制表业提供了值得留存的综合体（设计和功用）。更有趣的是，设计师们似乎已经掌握了细节润饰、品牌积淀和审美意向之间的平衡--Christophe Behling以卡莱拉为模板为泰格豪雅设计的作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
即使那些回溯历史寻求灵感的品牌，你也可以从他们的产品中看到类似的平衡。近年来，最引人注目的两款计时码表当属朗格Datograph和百达翡丽175周年Ref.5975（以1950年代为灵感），二者对于平衡和细节的关注与50年前泰格豪雅、浪琴和劳力士设计师的作品可谓一脉相承。著名设计师Eric Giroud曾经有言，他最希望参与重新设计的计时码表就是2003年问世的天梭PRS 516，那是一个重新触及心中最佳的机会。（图/文 许朝阳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