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轻薄、更华丽，Sandriver羊绒芭蕾舞

十六铺码头，位于上海黄浦江畔，始建于清朝末年，曾是远东第一大码头。随着上海城市中心外扩，作为航运业符号的老码头逐渐脱胎为一个艺术与潮流的基地。

设计师工作室、精品店、烘焙工坊，阳光好的时候，酒吧外坐满了人，猫咪在草坪上打盹儿。

10月，中国高端羊绒品牌Sandriver沙涓在这里揭幕了一家新的旗舰店，与即将动迁的老店一街之隔。

八年前，Sandriver开第一家店铺的时候，这一带还没什么人气。老店被设计成画廊的风格，陈列、色调与周围粗糙的环境迥异，倒有了摄影师喜欢的反差感，有些客人只是偶然路过，就成了常客、老友。

新的旗舰店面积更大，共两层，临街，就像欧洲作坊时代延续下来的街边店。楼下有个小花园，客人坐下来享受室外下午茶，身穿民族服饰的内蒙古艺术家拉着马头琴。

店铺以驼色、米色和蓝色为基调，营造出一个温柔的空间。一楼一大一小两幅全身镜一尘不染，二十多级弧形台阶将客人引向楼上，就像一家图书馆，你可以随意坐在台阶上。

二楼是一个生活方式空间，墙壁上悬挂着Sandriver独有的羊绒毡画作，不同颜色的羊绒纤维被盛放在透明的圆柱体里。

每一件陈列你都会忍不住凑近，因为创意都是由羊绒来实现的。柔软的地毯、米色的睡衣、拖鞋，一个羊绒的家。

01、灵感源自芭蕾

旗舰店里布置了Sandriver专门从内蒙古响沙湾空运来大漠流沙，象征品牌的起源，与沙漠相伴的内蒙古草原。Sand也成为了品牌名称的一部分，而River，指的是黄浦江，品牌创立的地方。

新店开幕这天，芭蕾舞演员踏着羊绒地毯，为品牌的秋冬新款开场。模特们在一条从花园通往店铺的羊绒小径上走秀。

刚与柔，粗犷与细腻，以一种冲突、融合的方式展现。这一季的作品有四个主题：芭蕾之美、秋意浓、诗意花园和黄金时代。

芭蕾舞演员展现了舞台之外的一面，排练时轻盈优雅，而又勤奋专注的状态。设计师正是在观察芭蕾舞演员练习中有了灵感。

女孩们一遍一遍尝试让动作更优美、更流畅，她们很快就出了汗，于是熟练地将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，继续旋转、跳跃。数小时的排练结束后，她们顺手披上一件开衫或者薄毯，走出舞池。

这些芭蕾女孩们习以为常的动作，在设计师眼里有趣而迷人。她们既穿那些紧身、适合运动的衣服，也会层层叠叠加上飘逸的衣襟。

设计师用自己的专业将芭蕾舞排练画面解构，用堆叠、缠绕的方式展现出似曾相识的美感。

这一季的设计中有一些运动风格的作品，设计师在"大廓形"和"修身"之间寻找平衡。现代女性重视健身，爱惜自己的形体，她们需要便于运动的舒适设计，但也需要展现自己节制有力的线条。

一些带有条纹的修身设计展现了纤细的美感，设计师希望挖掘女性内心强韧、积极的一面。

最具神秘感的是一组酒红色的设计作品，黑、白与之相间，其实这是设计师将蒙古文字略作抽象化的设计，成为让人好奇的图案。

整季作品，设计师从艺术、运动、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灵感，融入自己的艺术想象。羊绒工艺是品牌的根基，而每一件设计，都有赖于中国传统手工艺和创新技术的融合。

品牌创立至今已有八年，一种静水深流的调性已然形成。设计师说，一种新的元素，稍加感受，就能判断出是否与Sandriver契合。

比如，芭蕾的温柔背后蕴含着力量，羊绒的性格也正是如此，但太过戏剧化的表达又会折损羊绒的低调、沉稳，因而设计师摒弃了过分的夸张，表达的是排练后台的细节。

品牌基调在色彩的运用上表现得尤为明显。沙与河流，驼色和蓝色仿佛是Sandriver灵魂的颜色。其中，雾蓝色备受宠爱，从欧洲到国内，Sandriver发现不同地区的人对这种蓝的迷恋程度不相上下。

对羊绒品牌来说，较少浸染的原色、大地色是最纯洁的色彩，有一些羊绒品牌在底色上加入鲜艳的跳色。Sandriver也尝试过，但团队讨论最终否决了这一做法。

"我们喜欢用那种有质感、有格调，有韵味和内涵的颜色。品牌的基调其实已经深入客人的内心，我们不适合浮夸的感觉。"设计师说。

02、羊绒艺术背后的技术

Sandriver创始人郭秀玲穿着一套黑色的裙衫，在鲜花和香槟中与来宾热聊。

这套衣服她三年前第一次穿上身，此后在不同的季节，不同的场合又穿了许多次。她说自己是在做测试，想知道这种前所未有的面料穿进生活，是否如自己期望的那样舒适自在。

这种材质看起来有点像麻，但轻盈得多，原材料自然还是羊绒，是Sandriver的独家研发成果，一改羊绒温暖厚重的传统形象。

Sandriver称之为"四季之衣"，无论春夏秋冬都可以穿。而且可以直接接触皮肤，冬天像高级内衣一样舒适顺滑，夏天轻薄透气，完全不会在夏日带来羊绒衫的燥热感。

由新材质打造的系列还没有最终确定名字，设计团队想称之为Lic系列，有delicious，delicate的意思，希望表现让人着迷的触感，像"鸦片"一样让人上瘾。

这件衣服看起来像是许多块布料有层次叠加而成的，边缘以不到1厘米的流苏收尾，流苏与衣襟的连接处没有一点打结的痕迹。

剪裁其实也有门道，衣服穿起来身体活动自如，衣襟有层次，很强的飘逸感，就像古罗马人的服饰"托加"，披肩、饰带，十分潇洒。

看似简洁的设计，实现起来并不容易。每一片衣襟边缘的流苏，线条都与衣襟边缘垂直，而不是像自然裁开的毛边那样各有倾斜的角度。

流苏与衣襟相连接的位置，没有打结的痕迹，看上去就像衣襟自然生长处的毛发。这一切，背后都经历了研究和尝试，是技术的力量化繁为简。

从设计的角度，羊绒比一般布料要挑战得多。人们有时会看到设计师在模特身上披一块布料，用别针就能实现一种造型。

而如果原材料是羊绒，设计师任何一点创意，都必须给出相应的针法，确保设计可以用编织的方式来实现。

对于不满足于平针的设计师来说，还要通过复杂的针法，实现作品表面不同于以往的花型、质感。

而Sandriver视觉上最具冲击力的一组作品，是与法国一家百年历史的蕾丝品牌合作的，蕾丝的金线贴合在云朵般的羊绒毡上，华丽而神秘。

而内侧的羊绒质地具有极强的保暖性能，如果有明星冬天走红毯，这款礼服可以兼顾美与温暖。

摩擦、摔打，羊绒全靠工匠手心的温度、技法，与蕾丝结合在一起，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，二者已经密不可分。

用羊绒做毡，是Sandriver从内蒙古游牧民族的毡房延展而来的创举。羊绒毡的特殊质地，给艺术创作带来的空间。

品牌曾经邀请澳大利亚艺术家Lycuna在羊绒毡上作画，乳白底色上被画上黑色的"树"。用各种不同的面料，以多重技法一点一点手工打磨而成，创作本身也成为一种行为艺术。

Sandriver的首席设计师，日本国宝级艺术家小筱顺子还曾创作过一个黑色羊绒长袍，真丝为骨架，上面白色的网状点缀是蚕宝宝新吐的丝。

在外行看来，设计是天马行空，重视想象力的，而在以羊绒为画笔的Sandriver设计师看来，设计对理性的要求极高，任何一个设计都要真正落地，才算实现了使命。

"设计非常琐碎，研究的是一个线头、一个针脚，而不是秀场上那些浮华的感觉。"

"艺术是无边无际的，技术也是无边无际的。"郭秀玲说，二者的融合是Sandriver无尽的追求。Sandriver曾挖掘出内蒙古传统的王府刺绣技法，把艺术引入生活之中。故宫、敦煌，都是创作灵感的源头。

Sandriver有几十位工匠，在十几年的岁月里，将一些看似简单的动作重复了上百万次。

比如羊绒衫袖口的小螺纹，工匠们要一个一个针脚挑过去，历练成手指的记忆。将一个小小的技术，变成让人敬畏的壁垒。在许许多多这样细节上的积累，让他们超越了其他人。

03、源自草原的品牌哲学

郭秀玲是个"死磕"的人，这也原封不动地表现在Sandriver这个品牌上，这可能是内蒙古人共通的性格。

游牧生活，漫长的时光里人只能与动物在一起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，牧羊人很长时间都是在孤独中度过。

内蒙人在草原上骑马，如今也有人骑摩托车，奔驰一两个小时，才有机会遇到其他人，不论是熟人还是陌生人，见面都会热情地聊上几句。

内蒙人好客的性格或许就是在这天地辽阔之间形成的，长年累月，人们默默忍受着草原辽阔带来的寂寞。每一个客人的到来都是惊喜，整个牧羊人家庭都开心得像过节一样。

"内蒙人珍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，对父母亲人如此，对陌生人也真诚，把动物当作家人。"郭秀玲说。

草原上时常有找不到住处的过客，这时牧民就会热情地留宿，拿出最好的美食招待客人，第二天再送他启程。淳朴、真诚，源自内蒙人的血脉，是Sandriver的信仰。

草原温柔、强大又脆弱，牧羊人天生敬畏自然，爱惜生灵。Sandriver以一种"悭吝"的方式对待羊绒，即使是羊绒的边角余料，也要挖空心思做成玩偶。

一只小羊只能产出几十克，羊绒太珍贵，经不起浪费。西方人用"可持续发展"这个概念倡导对草原的呵护，而在内蒙古，牧羊人祖祖辈辈，血液里流淌的就是这份敬畏心。

Sandriver像一条沉静的河流，在喧哗之外，遵照自身的哲学，静静流淌。工匠们专注于手里的一针一线，而不会受到交货期的催促。

每个人都静心打磨自己的作品，Sandriver的客人也是这样的人，她们感受羊绒的细腻、舒适，懂得其中艺术的美感和品牌的哲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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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曦采访手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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